任何一种外来文化要在新的地方立足,它就必须找到它在此地的对应点,引起共振与共鸣,否则便会被绝对排斥在外。东汉末年,由于孺学独尊,佛教受到种种限制,是得不到社会重视的,儒学的人世精神,又恰恰与佛家的出世完全对立,所以“儒林之所说,未闻修佛道以为贵”(《牟子理惑论》),佛学始终湮没无闻。
有人说,佛教本身具有一种潜在力,其传播与渗透是超民族、超阶级的,这未免说得神乎其神了。就拿中国来说,佛教的迅速传播,不外乎基于两点原因,一是魏晋的现实,二是玄学的兴起。前者是现实的基础,连年战乱,民不聊生,人们在尘世没有一点希望之光,于是便祈求来世的光明。‘政刑谬乱”、“民不堪命”、“人人厌苦、家家思乱”,老百姓再也不相信统治思想中粉饰现实、 自我欺骗的一套东西了。佛教承认现实世界就是一个“苦海”,所以多多少少先讲了几句真话,不能不在人民中引起同感,它便有了立足之地。后者则从文化的角度而言,玄学也讲究出世,讲究超脱现实,许多传译佛学的僧侣,则利用中国人习惯的玄学的概念来译解佛学的理论,由文字“格义”到思想会通,先依附于玄学,再进而与玄学合流。也就是先披上中国文化的外衣,再取而代之——事实上并不曾这样,而是被改造为中国化的佛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