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走上三楼去,那儿,人却是很稀疏,除掉店员之外,外来的人没有几个。大约在楼上来买货的顾客,因为生了事,便都窜下楼,找寻出路去了。
走向那西南角上,从一堵向上半开的玻璃窗口俯瞰下去,惨剧发生处的情景一目了然地展开了出来。
那素来是阴沉沉的工部局,把铁门紧闭着,愈见表示得阴沉。门前和街心的电轨上有些水渍,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。工部局对面和其附近的商店都早已把店门关闭了。
楼下是一个十字路口,有几个红头巡捕和山东大汉在那儿堵塞着行人。有的端起步枪来威骇,有的举起木棍来乱打。其中最活跃的是有几位没穿制服的外国巡捕,两手都握着手枪,鹰瞵鹗视地东奔西突。手枪柄上是有丝绳套在颈上的,那大约是怕第一防线的手被人突破时,还有颈子作为第二防线以维护武器罢?然而那样的推臆,却不免是一种杞忧。猛烈的人潮尽可以荡掉脚上的鞋子,尽可以冲破公司的铁门,而对于那些木棍、步枪、手枪的尖子,却如像演奏会上的各种演员和乐器之受着指挥棒的指挥。尖头的一举一收便是潮头的一涨一落。
干得真迅速,门口的血没多一刻工夫便冲洗干净了。尸首是不用说的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