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父亲在次日早晨没怎么痛苦地驾鹤西去,死前好像发疯了,说什么:“来了一艘军舰,瞧那些飘扬着的旗子!大伙儿都喊万岁吧!”我压根儿不记得自己父亲的丧礼情况。不过,依然记得把父亲的遗体护送到他本人之家时,春季的一轮大月亮的光照耀在灵柩车上。
四
今年三月中旬我怀揣着怀炉时,隔了好久才第一次跟妻子一道去上坟。已经过去了这么久——然而,小小的坟墓自不待言,就连将枝子伸到坟墓上的一株赤松也没有变化。
添加在《点鬼簿》里的三个人的骸骨都埋在谷中墓地的角落——而且在同一座墓碑下面。我想起了母亲的棺材被静悄悄地降下到这座墓碑下边时的往事。“小初”大概也是这样的。唯独我父亲——我记得父亲的骸骨发白、细碎,夹杂着金牙……
我并不喜欢上坟。倘若能忘掉,巴望把双亲与姐姐也忘记。然而,尤其是那一天,或许是身体衰弱的缘故,一边眺望早春的阳光中那座发黑的墓碑,一边思索:究竟他们三个人当中,谁幸福呢?
升腾起阳气
我独自住在
坟地外边
说实在的,我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,感到丈草的诗句如此逼近自己的心境。
龙
一
宇治大纳言隆国:“唉,午觉醒来,今天好像格外热,一点风也没有,连缠在松树枝上的藤花都纹丝不动。平时听上去那么凉爽的泉水声一夹上蝉声,就反而使人觉得闷热了。喏,再让僮儿们给扇扇风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