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的话使狗尿苔没有想到,就说:那就好,他们不理了你,我也就不受欺负了。
婆说:再没人管,咱和别人还是不一样,大刀的榔头的谁参加你都不要参加,你要让人把你忘了,忘了就好了。你一天跑得不停,话又多得能溢出来,你给我记住,少跑少说着!
狗尿苔说:你就会说这话!
婆说:看,看,又话多了!能憋死你?
狗尿苔说:能憋死。憋死了让你没了孙子!
狗尿苔就站在杏树下,杏树叶在夜风里哗哗响,他说:婆,我要喝水,能不能喝水?
婆不理他,扭着身扣胳膊下的扣门。
狗尿苔对着杏树说:你只喝水,我也喝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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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大刀队里都是姓朱的,榔头队里姓朱的就陆续又退出来加入了红大刀队。退出来的人不好意思,唉,咋不早成立啊,早成立哪有这事?却又抱怨以往朱姓人不抱团,而姓朱的毕竟是姓朱的么,保大宋江山的还不是杨家将?!红大刀也有了自己的大字报栏,但名字不叫大字报栏,叫宣传栏,就在山门斜对面的三岔巷口。那里是一棵老药树,老得半个身子都空了,里边填了砖头和石灰,树后斜着分出三个短巷,东边短巷顶头的是灶火家,他家的门朝东开,对着村主巷道的是一面山墙,这山墙做了宣传栏。水皮曾在山墙上写了大标语:红榔头砸烧旧世界。灶火就把标语铲了。铲时水皮娘在旁边看,灶火一边铲一边说:我铲我家的墙皮,谁管得着?!又搪上一层白灰,用木条子把四边框起来。凡是姓朱的某某退出了榔头队,加入到红大刀队,宣传栏里肯定贴布告:欢迎某某加入红大刀队。几日里,这样的事件不断发生,村子里就像一锅油煎了,嗞嗞响,溅油星,人都急着。到了饭时,家家有人端了饭碗往巷道里瞅,一旦瞅着有人了,便凑过去。人都是长舌妇长舌男,相互打探:谁谁退呀?谁谁咋还没退?东倒吃羊头,西倒吃狗肉,嘁嘁啾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