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供桌上,点着许多灯火,并摆着两张方桌,几条长凳。有几个穿长衫的人物,正在说话。还有几个雄赳赳的汉子,在那里比手划脚,正似议论械斗。桌旁有一个秀才模样的人,正在伸纸写字,也不知是写信,还是写状子。旁边有一个赤红脸老者,指指点点斟酌字句。纪氏师徒像这样远远地窥看,竟窥不出一点眉目来。
纪蔚叔想,驮轿既然押在庙内,那坐轿的官眷料想也必押在此处。微挪地方,凝目光往前后大殿两边配殿寻看,竟没有一点征兆。再侧耳倾听,只偷听见影影绰绰几句话,说是村中首事的人少时就来。纪蔚叔要看看这首事的是何等人物,在房脊伏了一会儿,忽听见外面人马喧声,庙门呼隆大开,从外面拥进三四十人,全都急装紧裤,拿着刀箭兵器。
纪宏泽也凝目下看,见这三四十人乱哄哄地进了庙。内有两个中年壮汉,像是领队,一个生得高颧瘦颊,一个生得大眼浓眉。这两个人刚到庭院,庙中人便迎着问道:“怎么样?”两个壮士得意扬扬,回手一指。果然在后面有几个人,蜂拥着两个倒缚双手的囚虏,推推搡搡,把两个囚虏直押到院心,先拴在小树上。纪宏泽细看这两个俘虏,全都用黑布套蒙着面目,看不出是何等人物来。庙中人七言八语,围观询问:“这捉住的是谁?”有一个人上前伸手,要摘罩面的布套,被那两个壮士喝道:“不叫他们看见咱们这里的虚实,才给他带上套,你怎么要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