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诞人掌握了这一真理,就有了清醒的意识,看破了世界的荒诞与虚假,他们不再相信宇宙间存在更高级的生命,不再相信能给予人另一种幸福生活的上帝,总之不相信永恒了,而世人生活在永恒的希望中,无非是把虚假的骗局当作希望的永恒。这是人生状况二律背反推理的结果。加缪在分析克尔凯郭尔的哲学,针对他要赋予他的上帝以荒诞的特性时指出:“荒诞,则是觉悟人的原本状态,并不通向上帝……用极荒诞的说法:荒诞,就是没有上帝的罪孽。”真的没有一点上帝的容身之地了。
鄙弃永恒,就是彻底承认人生的局限。所谓荒诞人,就是只能与时间同行,须臾也离不开时间的人。荒诞人掌握了一门不容幻想的科学,否定那些追求永恒的人所宣扬的一切。这就意味没有希望,没有未来,只有在世的时间,只有当下和当下一系列的瞬间。这就是歌德所说的地盘。到死囚牢房看望默尔索的神父当然不理解,他不无感慨地问:“您就如此热爱这片大地吗?”随后又问默尔索,怎么看另一种生活。默尔索便冲他嚷道:“就是我在那种生活里,能够回忆这种生活。”同样,在《正义者》中,要去执行暗杀皇叔任务的卡利亚耶夫也明确说:“我热爱生活,并不寂寞。正因为热爱生活,我才投身革命。”而更加激进的斯切潘则说:“我不热爱生活,而热爱高于生活的正义。”但是不管怎样,他们都实践着尼采的这句话:“重要的不是永恒的生命,而是永恒的活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