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到伦敦时,卢梭忙于交际应酬,书信中很少提及1766年年初的天气,1767年1—3月的记录能补充英国全年气候对他的害处。1月15日,“天气坏透了,想有多坏就有多坏,两星期持续降雪,已封住路”,达文波尔担心大雪将他埋了;雪停了,大风自旷野吹袭来,雪化了,路泥泞,要等踩结实才能外出。[101]无常的天气唤起卢梭的寒冷记忆:“我正给您写信,但不知何时送达,近十四天大雪要埋了我,从屋里出去都不容易,更是阻断了交通,没有过路马车,没有去往附近的邮车,我从未经受过如此的寒冷,比瑞士还要冷。”[102]“瑞士”指瑞士和法国边界的汝拉山,1762年7月至1765年9月,卢梭在此躲避追捕,那时病情恶化,尿路不畅,为掩饰携带导尿用具的尴尬,他穿上了当地亚美尼亚族的服装:皮大衣、圆帽子和黑腰带。[103]1763年1月29日,他的病坏到极致,遂写下遗嘱,“女管家”特蕾兹继承他的遗产。(1767年卢梭与特蕾兹结婚,此时未以夫妻相称[104])
每逢天气不好,卢梭就在屋里写信,修改《音乐辞典》以及《忏悔录》第一章。以写信为例,1767年1月31日写了6封,2月7日7封,2月28日5封。他的信多是中等篇幅,八开纸四五页,最多的一封有八千余词汇,手稿三十七页,如1766年7月10日斥责休谟时。笔耕不辍,他却忍着病痛,“有时不知道写了什么”。他还说不习惯英国的生活方式,那让人不舒服,所谓“生活方式”是指吃穿住行,他曾抱怨英国的菜没味道,又涉及糟糕的气候,他的身体不适应。[105]邮政受天气影响大,1767年1月降雪两星期,道路不通,邮车暂停运营,通信送达缓慢,卢梭担心信件遭窃。[106]湿凉、严寒、嘲讽、背叛,意想不到的事偏偏发生,念及前途茫茫,卢梭忧虑不安,感受力与想象力错乱,在毫无联系的事件里寻找确切的联系,这是他那时候的心理。1766年3月27日,他致信孔代(Fran?ois Coindet):